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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圈的鄙视链必然存在,唱作人们要如何自处?

范一涵 文化产业评论 2021-07-16


第2357期文化产业评论


昨晚,《我是唱作人》下半场展开了新一轮的厮杀,这部带着原创标签、充满“火药味”的综艺自开播之日就备受关注。上半场比赛中,遗憾淘汰的王源曾在节目中表示,市面上火的都是流行音乐,但是参加比赛,流行音乐很少能够胜出,一句话引发了节目内外关于音乐圈是否存在鄙视链这个问题的讨论。音乐圈到底有没有鄙视链,鄙视链的存在是否合理?



作者 | 范一涵

来源 | 文化产业评论


“市面上火的都是流行音乐,但是参加比赛,我们流行音乐一个都没赢”。



近日热播的原创音乐竞演综艺《我是唱作人》中,参赛选手王源接受采访时说的一句话,引发了节目内外关于音乐圈是否存在鄙视链这个问题的讨论。在几位参赛选手中,号称“QQ音乐三巨头”的汪苏泷,以《我们不一样》红遍快手抖音的高进,加上出身于养成系男团的王源和出身于选秀女团的陈意涵,无疑是“鄙视链”中处于弱势地位的歌手。而在Hip-Hop圈有OG头衔的热狗,坚持做独立音乐的梁博以及尝试实验性音乐的曾轶可,则因为作品“高级”占据着鄙视链的上游地位。


为什么要选择这些风格迥异,在音乐圈中占据不同位置的歌手来同台竞演呢?对此,节目总导演车澈表示,《我是唱作人》这个节目不仅想向观众展示歌手的原创才能,更是要展现当下音乐的生态环境,并将这个环境开放给大众去讨论。

 

那么问题就来了,音乐圈到底有没有鄙视链,鄙视链的存在是否合理?答案是肯定的,而且存在也具有一定合理性。

 

作品本身价值量是导致音乐圈鄙视链的客观原因

 

音乐圈鄙视链的合理性符合一个简单的经济学原理,即价值量与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成正比。上世纪70年代,由于唱片技术与传播技术的大幅提升,流行艺术(popular culture)在欧洲兴起,并在美洲大获成功之后迅速席卷全球,奥斯卡获奖传记电影《波西米亚狂想曲》中描写的皇后乐队,就是这个时代标志性的流行音乐代表。



然而,早在流行音乐风靡全球之前,法兰克福学派的核心人物西奥多·阿多诺(Theodor·Adorno)就提到,属于艺术工匠的舞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流程化、机器化的工业生产模式。这种工业生产来自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体系,生产周期短,所需劳动力数量多,依赖于现代技术与机器,可复制性强,同时,价值低。

 

奥地利著名作曲家古斯塔夫·马勒的作品享有极高的艺术评价,这不仅因为它的音乐创作水平高超,更是因为作品内蕴含深刻的哲学思想,已经成为人类历史上的艺术瑰宝。马勒第三交响曲全曲有6个乐章,仅第一乐章时长就长达30多分钟,而整部作品也花费了马勒两年以上的时间与精力,并最终由他本人指挥乐队于克列菲尔德进行首演。这就是古典音乐创作中艺术家个人思想与才能极致发挥的代表,蕴含着浓烈的人文精神与工匠情怀。


△马勒手稿


而在一首流行音乐的创作中,作曲的负责作曲,编曲的负责编曲,而即便是现场乐队伴奏也会伴随着现场后期团队,在用技术手段呈现现代化作品的同时,降低了音乐的“手工”含量。


《我是唱作人》节目播出的过程中,就发生了“王源吉他弦断了重新买一把”事件,起因是王源在节目中想要换掉一把断了弦的吉他,这一看似不符合基本乐器维护常理的做法引发了网友对其“根本不会弹吉他”、“现场假弹”的猜测。


对此,节目音乐总监替发微博解释王源只是负责整首曲子中吉他部分的一个声部,而这个声部的声量由现场后期控制,与现场其他电声乐队进行完美配合才能最后完成一部作品。而在王源进行歌曲创作的时候,音乐总监也提到完全尊重王源自己在乐曲旋律上的创作,并给予编曲上的“建议”与“帮助”。由此可见,即便是在《我是唱作人》这样强调原创性的竞演节目中,作曲、编曲、配器与现场演绎的分工也是默认的合理创作方式。


△现代音乐工作室


作品创作本身的价值差一定程度上映射了鄙视链的强弱势力。在创作工艺和出身背景上都占据上风的古典音乐牢牢占据鄙视链顶端,紧随其后的是生长于民间文化但在悠久历史中也具有重要文化价值的民族音乐,爵士和摇滚音乐都是随着工业化逐渐兴起的音乐类型,因为有了技术的介入而略低一筹,但仍旧高于民谣、电子和独立音乐这类更加依靠电子产品和乐器音效的音乐作品。然而这三种音乐毕竟小众,物以稀为贵,这就使得他们在凭借互联网病毒式传播的网络流行音乐面前仍旧可以保持极高的“逼格”。


△臧鸿飞在吐槽大会上吐槽音乐圈鄙视链


小众文化的圈层隔阂是导致鄙视行为的主观原因

 

通常情况下,大家都可以理解“手工制品”的珍贵,但是理解归理解,该鄙视的时候还是会对自己不接受的音乐流派say no,这可能就要归结于圈层文化的小众心理学原理。就像节目总导演车澈说的那样“人都把自己往一种小众的里面拗”,他想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在流行文化占领大众市场的时候,人们需要通过小众文化来建立自我认同感,这时的小众文化是一个符号,它标志了人们的年龄性别,社会阶层,文化背景等等,代表了一个圈层的价值体系。


《中国新说唱》的爆火将说唱这个原本属于街头和地下音乐人的小众音乐流派带到大众面前,一时间大家认为说唱文化中的“有态度”、“real”就是自己对现实社会想表达的内容,于是Hip-hop成功“上位”,凭借人多势众而成为音乐圈鄙视链中“能打”的头部选手。



但事实上,任何圈层都有壁垒,要想真正进入一个文化圈层,就必须深入系统的了解其背后的文化内涵。一般来说,如果要真正听懂一部交响乐作品,需要有丰富的古典乐知识储备,即便是入门级观众,也应该对几个声部特点和作品结构有基本了解。而对于小众文化来说,其能够被触及到的渠道本身很少,如果能对一个小众文化了如指掌,无异于掌握了一门“独门秘笈”,这样的高人自然也有睥睨众生的资本。


知识就是力量,在任何圈层之中,懂得多都可以获得一定的地位。《我是唱作人》的选手来自不同圈层中的顶端,六大门派掌门过招,自然各显神通又互不相让。


深处鄙视链旋涡

唱作人该如何正视自己与作品?

 

音乐圈鄙视链的形成来源已久且有理可据,想要实现音乐界的“人人生而平等”真的没那么容易。

 

首先,在因为“被鄙视”而不爽之前,实在应该先分析一下“鄙视”你的都是哪些人。热狗在《再见Hip-hop》中写道“只是变化的太快 英雄变战犯 谁都可以审判你”。Hip-hop因为综艺节目而火,却并未见到更多的人走上街头去说唱、跳舞,只是铁打的抖音流水的网红凭借“freestyle”和“万物皆可supreme”在一茬一茬的收割注意力经济的“韭菜”。


 

当我们关掉摄像头和社交网络,也许大家循环播放的就是汪苏泷或者《我们不一样》,但正如高进抱怨的那样“就算他们心里喜欢,也绝对不会说出来,因为觉得掉价”。这种虚假的“鄙视”来源于虚假的“表演型人格”,很多人都想通过小众文化的标签来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其实是一种文化上的“晕轮效应”:即因为看不清事情的本质反而产生模糊的憧憬之情。也许当他们真正了解了Hip-hop文化的内涵之后才会有真正客观的评价吧,而在此之前,这些带着强烈主观情绪的“鄙视”又值得几分认真的对待呢?

 

其次,市场需要不同类型的音乐,把擅长的部分做到极致,就是优秀艺人。

 

对于任何圈层,任何鄙视链条上的音乐人来说,其音乐生涯的巅峰都不该是突破自己的圈层,而是要在自己的圈层中做到极致。时代在改变,技术在发展,艺术从最初的贵族专属到如今人人皆可创作其实经历了极为艰辛而漫长的演变过程,我们又为何要去一昧“鄙视”人类文明进步的产物呢?任何新生事物在其诞生之初都会饱受磨难,而能够坚持下来并源远流长的就成为了瑰宝,如今的流行就是日后的经典,但前提一定是,你的“流行”足够优秀。


 

由于市场经济和现代传媒赋予了音乐作品太多本身价值之上的附加值,音乐圈的“乱象”不断是不争的现实。此前,由于吴亦凡的粉丝在美国ITunes榜单上通过买账号做数据的方式刷榜,引起了国际对“中国水军”的抨击,由于粉丝经济造成的数据失信使得音乐作品的“定价系统”失调。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相比于十几年前磁带媒介带来的华语乐坛的黄金时期,如今互联网化的娱乐圈已经少有专门传播音乐作品的平台了。如今,除了《我是唱作人》这类音乐综艺节目,只有流媒体平台和影视剧OST保持着对音乐作品的强大宣发力。



上图为网易云音乐与QQ音乐内置的音乐榜单体系,可以看到,除了网易云音乐有针对古典音乐这一音乐类型的榜单之外,说唱音乐、电音音乐因综艺节目而“火”,抖音及全民K歌是音乐传播的重要流媒体平台,QQ音乐更有专门的网络歌曲搜罗互联网媒体上的音乐,而影视金曲榜则是OST作品的“主战场”。

 

当前,已经很少会有一首作品打破所有圈层,通过大众传播渠道而成为音乐界翘楚。而消费市场在不断细分,通过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分析查询,几乎再小众的音乐都找得到它的核心群体和生存空间,这正是音乐向着多元化与创意化发展的最佳时机,又何必执拗于让听不懂的人去认可你的价值?


结语


在音乐圈,虽然无法生而平等,却可以生而不同。我们需要关注的永远都是让这些不同的声音有一个可以公平交流的平台,《我是唱作人》一定程度上已经做到了。不去逼迫不同追逐相同,给所有人一个选择的机会,也许就是在鄙视链之下也能听到各种旋律的良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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